Just Friends.
01.
“我是真的想和你做朋友的。”
02.
节目刚开始录制的时候他们两个还没什么交集，本来就不熟，没分在一个班更是连话都说不上两句。B班比F班要早些下课，每当跟着人潮一起涌向食堂时，王琳凯总会下意识地透过门上的玻璃瞧一眼F班内的景象，卜凡那优越的身影就会猝不及防地闯进他的眼里，连抵挡都来不及。
久而久之他就对这个每天练到深夜的大个子产生了兴趣，练习的时候也经常借着跟别人闲聊的名义打听关于卜凡的事，通过这个渠道他了解了不少有关卜凡的消息。比如他的本名其实不叫卜凡而是卜凡凡。
——这是某次午饭时他从同桌的岳明辉那里知道的。岳明辉喜欢说唱，恰好王琳凯又是专业的rapper，两个人平常没事也会在一起谈天说地，能聊的话题十分广泛。刚知道卜凡的本名时他没忍住笑出了声，然后就听见背后响起了一个声音，“老岳你咋啥都往外说啊，欠飕飕的”，被隔空cue的高个儿模特端着餐盘走秀似的走到岳明辉旁边坐下，一边抱怨今天午饭里又放这么多盐一边说自己今天去找了导师练习，头不抬眼不睁的只忙着扒饭。
岳明辉说弟弟这不好奇嘛我就跟他说了，再说了别人知道了你也没掉块肉，有什么关系。卜凡抬头看了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的王琳凯，瘪瘪嘴小声说你跟洋子和小弟知道就行了呗，别人知道多膈应人啊。
餐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就有点不对了。王琳凯握着筷子的手猛地一抖，好不容易夹起来的一颗青豆就骨碌碌地又滚回到了盘子里，他在脑子里把卜凡的这句话缓缓过了一遍，嘴角就慢慢垂了下来，低着头不再言语，只是沉默地吃着自己的饭。
他也是从这时候开始明白，他对于卜凡，只是“别人”而已。
岳明辉心说这是惹着人弟弟了，正想着怎么解释来着王琳凯就倏地站了起来，低低地说了句“我吃好了”就端起盘子头也不回地走了，脏辫搭在头上完全没有平时一跃一跃的精神气儿。
绕是迟钝如卜凡也有点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话了，他望着王琳凯的背影一时间有点语塞，于是又转头问岳明辉的意见。岳明辉蹙着眉头想了半天，也只是说了一句话而已。
他说，
你根本不知道，王琳凯这孩子有多想跟你做朋友。
03.
卜凡罕见地感受到了棘手。
不仅是他和岳明辉，连B班的其他人都能明显地感觉到王琳凯的低气压。以前王琳凯在B班算是专职活跃气氛的角色，一有人有什么事儿了就找他，他都能给聊得服服帖帖的，就连朱星杰都说你这是知心哥哥的角儿啊，王琳凯也只是一笑了之。可如今话少的反倒变成了他，平常练习的时候连话都不多说一句，更不会蹦蹦跳跳地窜练习室找人唱歌了。一下课就拉着岳明辉来B班串门的卜凡看见王琳凯的样子着实有点慌，两个人缩在墙角里小声地讨论该怎么办。
“岳哥。”
王琳凯一从练习室出来就看到了挤在楼梯拐角的岳明辉和卜凡。他敛了敛眼里的冷意抿着唇和岳明辉打了个招呼，下意识地忽视了卜凡望着自己的眼神从两人身边擦过去，塞上了耳机。
不是我说你凡子，你以后说话一定得注意一点。膈应这词儿平常开玩笑说说可以，你看看你这一句话把弟弟弄得多难受啊。我看他这一言不发的样子我心里都不舒坦。
卜凡看着王琳凯进了电梯，苦着脸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以前很少有这种不经过脑子说话的情况。虽说他平常五大三粗的也喜欢跟人开玩笑，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分寸都是放在那里的，可他也不知道怎么了那天就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烂话，就是那句烂话生生地逼停了王琳凯想迈向他的脚步，对人的打击可不算小。
完蛋。
他想。
我又把事儿搞砸了。
04.
被董岩磊叫到名字的时候王琳凯心里没什么波澜。他对《半兽人》这首歌的感觉还不错，至于被分到哪个队并没有抱什么特别的期望。站在队伍里他百无聊赖地往朱星杰的方向瞅，下一秒董岩磊的“F班的卜凡”就宛如平地一声雷般响起，在他脑子里爆开一片狼藉。
我操，别这么巧吧。
他眼睁睁地看着卜凡从人群中穿出来往队伍这边走，眉宇间萦绕着一丝忧愁。路过他的时候卜凡下意识地侧了侧身害怕撞到人的小身板，王琳凯低着头什么都没说，半秒之后再度抬起头又是一副没什么所谓的模样，唇瓣紧抿。
“老实话，琳琳。你跟磊子分一组了你心里怕不怕啊。”
逮着休息时间朱星杰笑嘻嘻地坐在他边上问他。王琳凯抬手撞了撞人的肩膀说你琳哥怕过什么，你可别小看了磊子。
…比起磊子我倒是更不想和卜凡一个组。
他想着，但没有说出来。
自从那天卜凡的话出口之后他就没再对这人抱有什么探究欲了，他把这一切都归咎于自己的过分热情。说没什么影响是不可能的，接下来的一小段日子他都比以往冷淡了许多，跟别人的交流都少了不少。他其实是个没什么安全感的人，一旦被别人划分了界限就不太敢再往前走，踌躇在自己的思想里无法挣脱。
他不敢去深究卜凡的那句话到底有什么深意，他只知道卜凡并不愿意与他分享自己这一半的生活，既然如此他也就不该缠着对方。毕竟在大厂这一段的经历只是生命里短小的一部分，日后不管能不能在这里出道，他们都不会再有更多的交集，仅此而已。
就只能把《半兽人》这首歌，当做两个人相处的唯一礼物。
05.
很罕见的，王琳凯失眠了。
在大厂这边的练习和果然天空那边的强度错差不大，晚上不说倒头就睡，好歹二十分钟之内就能进入浅层睡眠，半个小时就能睡熟，中途很少醒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躺在床上直直地望着天花板发呆，直到眼眶泛酸为止。他摸过枕边的手表，上面的时间刚好跳到“02：00”，在夜里闪着荧红色的光芒。
三秒之后他立马坐了起来，套上裤子就下了床打算出门溜溜。一个人躺在那里的感受委实不太舒服，他害怕孤零零的黑暗，不如做点什么让自己充实起来。
一出门他就感受到了刺骨的寒冷。大厂的冬天着实很冷，平常在宿舍和练习室开着空调没有那么具体的感受，一到室外就不一样了，冷得人甚至能怀疑人生。他在“回宿舍穿衣服”和“就这样吧”中小小的纠结了一下，还是选择了穿着T恤去溜达。年轻人嘛，火气大着呢。
深夜莽撞的后果就是重感冒和发烧。溜到四点钟回宿舍之后他踏踏实实地睡了两个半小时，早上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的感觉让他恍惚以为自己还在梦里，嗓子疼得连话都很难说出，即使裹着厚厚的被子还是冷到直打颤。
周彦辰已经醒了，朱星杰和张晏恺还在睡着。王琳凯强撑着坐了起来，靠着墙难受得连腰背都发软。嗓子里的火烧火燎感让他痛得连眉头都皱了起来，脑子里全是杂七杂八的嘈杂声音，几乎快要昏厥过去。
“怎么了琳琳？”
周彦辰套了衣服一扭头就看见王琳凯坐在上铺蹙着眉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小脸比平常白了两个度。他迈着大步上前探手一模人的额头就意识到人发了高烧，当机立断叫醒了还在熟睡的两人就打算把他送到医务室去。
王琳凯一病连人都虚了不少，穿个衣服都难。朱星杰一看这架势直接就上手把人从上铺上面抱了下来，裹着被子直接就出了宿舍往电梯奔。
哎哟喂杰哥，我自己能走的啊。
王琳凯即使被人抱在怀里还是闭不住嘴，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目前的样子连站住都困难别说走了，也就是逞个嘴强而已。周彦辰和张晏恺跟在旁边一人把他脑门弹了一下，异口同声地说得了都病成这样了你就安静点吧，弹得他哑口无言。
眼下时间还没过七点，走廊里的人还没多少，还算是顺畅的就到了医务室。进门的时候王琳凯已经有一点点迷糊了，但他还是看见了那个裹着羽绒服坐在一张床边的高大身影。
——卜凡。
06.
看见王琳凯的时候卜凡也有点懵。灵超有点发低烧他就陪人过来输液，木子洋和岳明辉去带饭了，屋子里空空荡荡的加上医生也就三个人，眼下又进来了四个，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怎么弄的？
医生给他量了体温之后看着温度计上的39.6℃眉头皱起，立马就着手给人兑药准备输液。朱星杰一听这问题也突然意识到了不对，转过头问躺在床上神智出走的王琳凯你怎么回事啊，怎么空调房里还能睡病呢？
王琳凯闭着眼睛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哼哼唧唧半天连话都挤不出来半句。朱星杰一看这样子说得估计现在问你也问不出来个啥，要不然姐姐你先给他扎吧等他好了我再严刑拷打给他问出来。医生说你们这些小年轻啊就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以为年轻就能随便浪啊，以后就后悔了。
来，伸手。
王琳凯好不容易睁眼一看见医生举着针站在床边惊得他差点惊坐起，带着哭腔说姐姐你能不能轻点啊，我怕疼。周彦辰在旁边说不行姐姐你得扎重一点他才长记性，要不然以后他还得瞎浪。话是这么说医生下手也确实没多重，等输上液之后其他三人立马被王琳凯赶走，说着去吧去吧练习重要愣是被关在门外，王琳凯躺在床上打算好好睡上一觉。
对不起，弟弟。
他听见卜凡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不知道你睡着没有，之前有好几次想跟你道歉但是都没找到机会。但那天我真的不是故意那么说的，是我当时没好好思考就说了句不过脑子的话。应该是把你伤着了吧，我就觉得特对不起你。我是真的想和你做朋友的，不是故意想给你添堵的。
“原谅你了。”
王琳凯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
07.
Cus i don’t give a fuck bout being just friends.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