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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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温柔地杀死你。”




天黑得很早,才刚过六点太阳便已徐徐落山。廊坊冬天的风很大,吹过虚掩的窗户刮进屋内带来点虚无的冷意。夜里偶尔也能看见点点星屑落在漆黑的夜里,像是海面上起伏的粼粼光点,时不时隐匿在云层之后。

李希侃套着厚厚的羽绒服走在毕雯珺后面,偶尔抬头时能看见人纤长而挺拔的背影。因为舞台的原因他把头发染成了栗色,没了初来乍到时的冷漠,反倒平添了几分柔和,连带着身型轮廓都温润了许多。

冬季的夜晚比以往安静许多,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在街上,沉默得甚至有些可怕。李希侃正低着头胡思乱想,冷不丁地被人扣上了外套的帽子,他抬起头有些茫然地望过去,毕雯珺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步子正在给他整理外套。

他抬起手来把拉链给他拉到最高,伸手隔着帽子揉了揉李希侃的脑袋,轻轻地说:“外面冷。”

李希侃低低地点了点头,绕过毕雯珺继续往前面走去。


李希侃刚一拉开诊所的门就被消毒水的味道熏得头疼,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差点踩空,多亏毕雯珺在后面扶了他一下才把人撑住。转头向微微人颔首权当做道谢,李希侃一言不发地走到长椅边坐下,等毕雯珺给他排队。

眼下已经十点出头,前面排着的人并不多,李希侃窝在长椅上看毕雯珺站在那里低头滑着手机,刘海微微遮住眼睛,唇瓣抿成一条好看的线。

“下一位。”

李希侃迈着慢吞吞的步子走到桌子边坐下,大夫按着计算器头也不抬地问他怎么了。他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说感冒了便不再言语,眼眶里蓄起了薄薄的一层雾气。毕雯珺站在他的身后替他回答医生提的一个个问题,详细到连他某一天某个时间段的状况都能描述得一清二楚。

“先开一针退烧针,打完了就准备去做皮试吊液体。”

李希侃依旧是副不急不缓的样子,去取药处领了试剂就去了里间打退烧针。毕雯珺接过处方准备拿到配药间去,目光草草扫过那张薄薄的纸,视线最终停留在模糊不清的“头孢”两个字上。

吊完液体已经十二点多了,毕雯珺问李希侃想回学校还是去哪儿,后者沉思了一会儿提议去吃点东西。他拉着毕雯珺的袖子说珺珺我饿了,好像刚才那个冷淡苍白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毕雯珺于是拉起他的手揣进自己的外套口袋,两个人慢慢悠悠地走着,步子不急不缓,悠长到白发苍苍。


“分手快乐。”

食物下肚之后李希侃感觉没那么冷了,他慢吞吞地往嘴里塞着食物,含糊不清地开口。毕雯珺没什么反应,点了点头继续吃东西。那句轻飘飘的话就好像被吹散在风里一样,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把它过滤过去,没人再提起它哪怕一次。

吃完饭之后毕雯珺轻车熟路地起身去结账,李希侃从包里摸出了几粒阿司匹林就着茶水吞下,刚起身就看见毕雯珺握着两罐啤酒走了回来,笑得眉眼都弯了起来。

天冷,喝点酒吧。

李希侃迟疑了一下,随即说了声好,跟着人往公园走去。


凌晨的公园寂静得如同毫无波澜的湖,两个人就着灯光找了一张长椅坐下,小口地喝着啤酒,一言不发。

“你知道吗。”

毕雯珺率先开口,从李希侃的角度看过去他的眼里有一片微微起伏的海洋,泛着清浅的光泽。

“我喜欢在细雨绵绵的日子,窝在我们心爱的旧羊毛衫里。身旁堆的是我们珍藏的旧唱片、生火用的木柴和心爱的旧书。如此宁静,如此平和——正是做梦的好时光。某个正午时分,我梦着梦着,竟然就飘飘欲仙起来。”*


看不出来啦,你还挺浪漫。

哪有,我跟你在一块儿的话,算无师自通吧?


李希侃咯咯地笑了起来,巴掌大的小脸被帽檐的阴影遮去一小半,看上去像只毛绒绒的小狐狸,缩在外套里软软糯糯的样子怎么也跟之前的模样挂不上勾。

毕雯珺抬腕看表,正好是两点半。他探身吻了吻李希侃的额头,扔掉空罐子说,那我就先回去啦。

李希侃眯着眼睛笑说好,你路上慢点呀。

他就那样目送着毕雯珺离开,直到他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然后他缓缓地俯下身,脑子里一片一片地发白。


他的步子逐渐加快,到最后微微地跑了起来,脸上一片湿热。


=End=



*——让·雅克·桑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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